与花相见是需要缘分的,尤其是在草木凋零的冬天,不知更要修得多少尘缘。偏偏,有些意外的惊喜就常常出现在眼眸下,转身间。
“说真的,从这条路上过去过来,少说也有百次千回,我怎么就没有看见这茶树要开花呢!”一个同事站在花蕾前,愕然万分,“原以为,茶树不掉叶,只为经得住冬风冬雨的考验,没想到它所有的坚持,只为护住花蕾的春天。”
她颇有诗意的回答,竟引得我疾步,靠了上去。
簇簇绿叶之下,藏着无数颗状若弹头的花苞。茶花还未在鼓胀的花苞内睡醒,鼻子凑上去,尚不能闻到沁人心脾的香味。目光右移,一二长势稍矮一点的茶树,却绘着另一番的风景——只见树端的花蕾,薄唇微启,正等清风,执细笔点绛呢!稍稍注意,从唇齿边延伸而去的几道弧线,月牙似的明朗着,又云烟似的消隐去,在这明朗与消隐间,岂是丹青圣手所能描临?蓦地一闪,又觉得那几道弧线,宛若微笑划过的浅痕,定是几个花蕾沉不住气,经清风半熟的笑话引逗,差点让她们没有抿着嘴……
除此之外,并非全部花蕾都拥有如此抵抗力。君不见,枝丫上那朵最美最艳的茶花,她已在清风中笑得前仰后合,那还谈什么羞涩与矜持,先前养在深闺的秉性,经清风一惹,已是花身压枝低。于我,最喜枝头那半开的花蕾,红齿微露,美目盼兮,在风的吹拂下,漫扭腰肢,不卖弄婀娜,不兜售美韵,像秋水一方,那遗世独立的伊人,美好又美丽,迷离又迷失。
“你相中了哪朵花?”同事猝不及防一问,惹得我笑声连连,掀动了叶,半倾花身。
循一帘花影,莞尔于思绪的款款而行。想来,生命活着的状态还真不如花呢!你不见,她能在不属于自己的时间舞台上,纵情绽放绝美的风姿,即便,一开始所遇的凄风冷雨,或许会让她节节败退,但最后她用花开的形式做了最好的诠释。你不见,她始终微笑如一,世事风霜心碎,在她的眼中不过是浅浅的一笔,只要能从冬日中掀开一条缝,就能用美美的微笑装裱华丽的梦。你不见,她经得住长时间的等待,在她的生命中,开花才是头等大事,从不在乎枝头上的星夜兼程与马不停蹄……
如此,与花相见还真需要很深很深的缘分,像花,在冬日枕着枝头青云。顺应的,我也感到了那种在长久寂寞中用微笑消融现实冰层,依旧能心有所向的崇高与纯真。
(文/*闲坐等清风*)